施舍

上街，总是随身预备些元票，一则公交车现在都是“自助”，不找零；二来，街面上日益增多的各色乞讨者，有时凭感觉也确有些是真正需要帮助的。

在乞讨者面前放下一、两块钱的时候，我大多是怀着怜悯的心境的。这心境，不是施舍。惟独一次，我并不是以同情的心态去给予，而是真切地感觉到了给予的欣慰，那一刻心灵是庄严的感触到“施比受更有福”。

三月暮春，西安慈恩寺，刚下旅游大巴车，一个约七十的老年男子正在向游客乞讨。他清瘦而整洁。左手拄着一根竹竿；右手拿一个搪瓷杯，杯外的搪瓷面斑驳，却干净。他穿一件灰色的摞着黑色补丁的中山装，肩上斜挎着一个家制的布包。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，他正微弯了腰右手破旧的搪瓷杯微微向前伸出，我原本是不太注意他的，在往他杯中放入一块纸币的时候，他抬眼微笑着向我道谢，在直视他眼睛的那一刻，在他那没有祈求、没有凄苦、平和淡然的眸子里，在这庄严宝刹外，在这千年古沉郁的历史气氛里，我的内心蓦地升腾起异样的感觉，那感觉引导我不自觉地微笑，恍若面对的是一个苦修的僧人。

然而，一开始，我并确定那感觉的意义。只是在那之后，一次又一次，回想那个老者，在内心反复摩挲咀嚼那份感触，是尊重，是淡淡的喜悦，如莲微启，馨香萦绕在心，心灵一再得到自洁的“修炼”。   

我确信，这便是佛家所谓的“施舍”，是受施者与施与者的“双修”的一次经验。

作者：胡晓霞

单位：四川省沙坪劳教所